【少四】(无追/冷追)青玉案(01如梦令)

本文是TVB版少年四大神捕的同人 


这个故事是单元剧,就是一个一个单独案件。追命中心。每个案子都是完整的故事,不过互相之间也会有一点联系。本文的名字青玉案也是最后一个案子的名字,辛弃疾的那首《青玉案.元夕》就是那个意思。

借用了一些剧中的设定同时也有修改,而且对历史没什么研究,所以其中一些人物或是历史事件的时间混乱请大家见谅。

多年前首发在少四后援站,后来因为站子关闭了一段时间中断了,前日突然发现站子重开,于是决定更完。

  

 

一, 如梦令


    一轮圆月悬于中天,虽然天朗气清,在浓密的树林里却也还是看什么都不真切,乌压压的树林里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,两个人影显然已经疲惫不堪步态不稳,却还是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往前跑。终于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觉得已然安全,两人停下脚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大口喘气,“奶奶的,那个捕快还真缠人,从丰县一直追到这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怎样,还不是被我们甩掉了,我们飞天狐遁地鼠可不是浪得虚名。”突然,一声哈切声从他们头顶的树上传出,吓得两人猛地蹦了起来,“什么人?”

    一个青衣少年从树上飞身而下,落地时如同雪落一般飘逸无声,他眼角含笑的看着两人,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的双眸熠熠生辉。“你们两个还真慢,我这都一觉睡醒了。快跟我回神捕司吧。”

    “又是你这个死捕快,我们跟你拼了!”说着其中一人抽出长刀就砍去,另一人也不势弱袖子一甩已有数枚暗器飞出。

    那少年却不慌不忙,身形一侧躲过暗器,飞身就就到了其中一个身后,只见他腿法凌厉,两招之内那人就倒地再无动静。另一个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,少年身法说不出的灵动,瞬间就到了那人面前,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,顺势踩在他背上,“切,什么飞天狐遁地鼠啊,在我面前班门弄斧,也不看看三爷是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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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早春的阳光里似乎都带着一丝花香,无情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就看到对面树上的人,斜靠在高高的树枝上,左手自然垂下,右手在怀里抱着酒坛,睡得正香,也不知是因为朝阳还是因为喝酒,他的脸颊映着淡淡的红晕,煞是好看。无情浅浅一笑,扬起手却是两只飞针呼啸而去。

    就在飞针将要打到目标的时候那人突然一歪,姿势惊险的从树上直直摔落,却又稳稳落在树下。“死瘸子,杀人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神棍,一大早就在我门口喝的醉醺醺的,人抓到了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有我追三爷出马,什么毛贼抓不到。昨天夜里就回来了。”追命升了个懒腰,“昨天的月色可美了,我坐在树上对月畅饮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对了,铁手和冷血抓到那个通缉犯今天也该回来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算脚程今早就该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回来就好了,不用什么事都本少爷出马,哎昨天追贼累死我了,我再去补个觉。”追命说着像是又要上树。

    “早春天冷,回房间去睡。”

    “哎?你也会关心我的……”追命再回头却发现无情已经离开。

    追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,等他走到大堂发现铁手和冷血已经回来了,铁手正在跟神侯汇报,冷血靠在廊柱上,无情也坐在一边。他跳过去揽住冷血的肩膀,“小师弟,这次去沛县那么远有没有想我啊,听说那个通缉犯好难抓啊,你和铁手……”

    没等追命说完,冷血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坛酒,直接递给追命。

    “哇沛公佳酿。”追命勾住冷血的脖子,“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,不枉师兄对你最好。”

    “哼,口甜舌滑。”无情在旁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瘸子你干嘛老针对我。”

    “咳。”诸葛正我已经听完了铁手的报告,示意大家安静,“先前大家都做的很好,该赏。”

    追命对‘赏’字格外敏感,“那是不是可以加俸禄啊。”

    诸葛神侯笑笑不作回答,“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任务要即刻出发。”

    “就知道没那么好。”追命悻悻的坐下,“每次都那么急,贼又抓不完的。”

    铁手倒是一丝不苟,“世叔,是什么任务?”

    “半月之后是皇上最宠幸的芸妃大寿,你们可知道?”

    无情点点头,“这个芸妃进宫仅一年,已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。她姿容不算出众,却是个难得的才女,号称诗画双绝,尤其钟爱南唐李后主的作品。皇上一向喜好诗画,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现在对她十分痴迷,所以想要为她的寿辰挑一份最好的贺礼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吧,难道要我们去给她选礼物?为女人选礼物最麻烦了。”追命想了想又加一句,“特别是皇上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诸葛神侯笑着摇摇头,“那倒不用,贺礼已经选好,杭州府明金局得到一副李后主的画作,名为《如梦》,据说是当时李后主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被害时所画下的遗作,之前从未传世。”

    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;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无情低低的吟出,“倒是很符合他当时的心境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那副画作上确实提了这四句偈语。”

    追命也来了精神,“那画很值钱么?”

    “对于皇上的出手来说也不算很值钱,只是芸妃钟爱李后主,皇上以李后主画作赠她,真的有心。”铁手微笑着对追命解释。追命撇撇嘴似乎又失去了兴趣。

    “江南路转运使张翰元会护送这幅画作入京,所以我要你们其中两个前去杭州保护张大人一程。就让冷血和……”

    “杭州,江南,美酒美女,春光乍泄啊。而且送一幅画又没什么危险。这等美差怎能错过。”光是想想追命就已经按耐不住,“世叔世叔,这次的任务派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,神棍也会主动请缨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神棍长神棍短,我很勤奋的。而且世叔你看啊,现在还是早春,据说江南又湿又冷,大师兄的身体不好万一到了那边喘鸣症发作了可怎么是好啊。二师兄嘛……”追命看着铁手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,“你出任务那么久我大妈二爹天天念叨说想见你,你不是一直说把他们当自己亲生父母吗应该多去陪陪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杭州蓬莱阁有一佳酿叫蓬莱春,色泽剔透,悠香绵柔,醇而不烈,甘而不妖,乃是酒中极品。”无情悠悠的说。

    “对对对,我也听说过。”追命话一出口就知道中计,“死瘸子你别冤枉我啊。我可是一心一意为神捕司做事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诸葛神侯点头,“时间紧迫,追命冷血你们即刻出发前往杭州府面见张大人。记住,你们的任务就是一定保张大人周全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了!世叔。”

    等追命和冷血走远无情的面色却沉了下来,“世叔,为何不跟他们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“实话?什么实话?”

    “其实世叔刚才说的祝寿和李后主的画根本就是幌子,你只是想让他们去保护张翰元大人入京。”

    “无情你为何那么说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,如果只是为了保护一幅贡画,杭州府的兵力应该绰绰有余,送贡品也不需要江南路转运使亲自出马。第二,世叔你刚才明确的跟他们说,任务是保护张大人周全,而不是保护贡画安全。”

    诸葛神侯赞许的看着无情,“没错,其实是张大人借着此次护送贡画为由,目的是要入京面圣。”

    “面圣何须如此大费周章?”

    “你有所不知,杭州府尹曹溱在杭州府多年,苛责百姓,横征暴敛,还与当地商贾勾结大肆敛财。一年前张大人到任后就一直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。现在证据齐全,他要面圣揭露曹溱的恶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是不懂。”

    “无情啊,你可知道曹溱是谁的人么?是童贯!”

    “媪相童贯!”无情与铁手皆是一惊。这童贯虽是太监出生,却拥有领兵之才,当年奉旨监军抗击西夏大胜而归,因此仕途平步青云,很快位列三公,官拜太师。他为人狠毒,朝中上下党羽众多,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
    “如果童贯已经知道张大人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,那恐怕等不到追命他们到杭州,张大人已遭毒手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还不清楚童太师那边的情况,但是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在杭州府行凶,最近三年来已经有两位江南路转运使在杭州府死于非命。上次皇上就已经起疑要求彻查,却被童太师蒙混了过去,若是这次张大人也死在杭州府,恐怕是再也压不住了,所以我估计他们要动手也会等张大人护送贡画出了杭州之后。”

    “世叔,让我和铁手也一起去杭州吧。”无情一脸肃穆,“此事凶险重重,我怕他们两个应付不来。”

    “张大人为人正直不阿,处事十分小心谨慎,是个难得的人才。现在也未必就被童太师他们看出了端倪,如果你们四个一同前往反而太过招摇。”诸葛神侯把手放在无情肩上,“放心吧,你要相信追命和冷血的能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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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阳春二月,江南已是一片鸟语花香,树上长出的新芽合着路边不知名的野花,远远近近色彩纷呈,但是马背上的两人却无暇欣赏风景,追命和冷血日夜兼程,不出三日已到杭州境内。

    追命却是已经坐不住了,“什么破马啊还没我跑得快。”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冷血,故意放慢了速度,笑脸盈盈,“嘿嘿嘿冷血,你看我的马像是累了,不如你先行一步如何?”

    冷血也慢下来和追命并肩而行,“你可以和我一起骑这匹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追命一时语塞,但是很快又摆出笑脸,“我的意思是说,不如你先去拜见张大人,我去,呃,办点私事。可好?”

    冷血直直的看着追命的脸没有说话,就在追命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的时候,他才慢慢的说,“好,在府衙会和。”说完他一甩马鞭疾驰而去,马蹄声中传来他的声音,“别喝太多。”

    追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,跟冷血出来果然是最正确的,无情一天到晚以揶揄他为乐,铁手太古板完全不通人情。只有冷血,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,摸透他的脾气之后倒也不难相处,而且他偶尔还可以拿起师兄的架子压压他。冷血一走追命索性弃了马匹,反正骑了那么久的马正好活动活动筋骨,他施展轻功,一纵身就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“这蓬莱春还真是名不虚传。”追命手提一壶酒哼着小曲走向县衙,出示腰牌后守门的官差怯生生的对望了一眼,然后把他请进内堂,冷血背对他站在堂中,面前还站了一位穿布衣的先生,面有惧色脊背微弯,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大人。

    冷血回头看到追命,表情却是十分复杂,他指着旁边的人说:“这是府衙的师爷彭顺。”

    也顾不得彭师爷在场,追命看着冷血,“是张大人有事?”

    “不只是张大人。”冷血看了彭师爷一眼,对方立刻会意的接下话,“其实是这样,昨夜府衙库房着火,虽然规模不大,却也烧了不少物件,其中就包括马上要送给芸妃作为寿礼的那副《如梦》。”

    追命心里一惊,“画烧了?你们确定么?”

    “不仅如此,等我们发现火灾前去救火的时候,看到张翰元大人站在库房门口怔怔不语,手里还拿着烛台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,张大人蓄意纵火?”

    彭师爷叹了口气,“可不是吗,直到我们把火完全扑灭的时候张大人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府尹曹大人闻讯前来才命人抓了张大人。之后一问,张大人对纵火一事供认不讳。”

    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,追命觉得越来越乱,“那张大人为什么要纵火?他不知道烧毁贡画是大罪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学生就不知道了,审问的时候张大人只承认烧贡画,别的一句都不肯多说,嘴巴可严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追命又想到一个可能,“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贡画被烧了?也许在火灾之前就已经被人盗走,贼人为了掩饰真相才会纵火呢?”

    “那是不可能的,当晚火势不算太大,很快就被扑灭了,我们在灰烬中找到了没被烧毁的画轴,因为是要献给芸妃的寿礼所以我们曹大人专门请名匠重新装裱过,那画轴是上等的象牙雕刻的,仅此一份绝不会弄错。”

    听完这些追命露出难得的认真表情,“那张大人现在何处,你们打算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“烧毁贡画,还是皇上专程要送给芸妃娘娘的,这罪我们杭州府怕是不好处理,曹大人已经八百里加急禀告皇上,即刻把张大人押解回京审理。”

    “即刻?今天?”追命看了看外面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。

    “是啊,此事总是在娘娘寿诞之前有个了结比较好。”彭师爷又转向冷血,“辛苦两位神捕千里迢迢前来,现在看来是不需要护送了。不过曹大人吩咐了,已经给两位安排了最好的房间,尽管在这杭州城内玩赏,花销全部都由曹大人做东。有任何需要吩咐小人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追命和冷血对望了一眼,“我们今夜和张大人一起回京。

    彭师爷显然吃了一惊,“可是两位连日赶路想必已经很疲累,这押解的事也不算两位的分内事,何不留下来让曹大人好好尽地主之谊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今天就走。”冷血瞪了彭师爷一眼,声音里带着寒气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彭师爷似被冷血震住,“那好吧,我叫下人给两位神捕准备一些酒菜,请二位在内堂先行歇息,车队两个时辰后就出发。”说完彭师爷就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只剩下追命和冷血两个人,追命往椅子上一倒,“还好我刚才多买了一坛蓬莱春,野人你要不要来点?”

    冷血在追命身边坐下,接过酒坛也喝了一口,“你说世叔是不是早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追命撅着嘴一脸的不爽,“那个老狐狸,这次又被他摆了一道,我还当是什么美差呢。”说罢追命站起身往屋外走去。

    冷血拉住他,“你去哪?”

    “去找纸笔啊。总要弄个飞鸽传书告诉世叔这里的情况。顺便到处走走。那个彭师爷,不对,这整个杭州府衙都不对劲,难道问他们要么,暴露目标。”说完又不放心的嘱咐,“你可别乱跑,一会要是来人就说我去茅厕了。”

    一出门追命就直接窜上了房顶,他很庆幸今天穿的是黛蓝色的衣衫,在夜幕的掩映下很难被人发现。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府衙的地形,看到其中一处守卫众多,应该是牢房所在,他慢慢的靠近,光是门口就有五六人看守,里面还不知什么情况,于是他放弃了闯入牢房先见一见张大人的念头,反正一会自会相见,有什么要问也不急在一时。

    复又飞身上屋顶,向着貌似书房的位置跑去,他趴在墙头看到彭师爷恭恭敬敬的站在屋内,坐在他面前的人50有余,身形臃肿满脸横肉,应该是他说的杭州府尹曹大人了,追命不动声色的跳上房顶,掀起一片瓦片。

    “他们执意要跟押解队伍一同回京。”是彭师爷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罢了,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拿着皇上御赐的令牌就真以为是神捕了。就让他们走吧。事情都安排好了么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放心,早已妥当。画那边皇上可会怪罪?”

    “免不了落个看守不严之罪了,不过有张翰元顶着怕什么,只要此事做的干净利索,太师自会保我们周全。”

    “太师?”追命一愣,“难道是太师童贯?”踌躇间屋内两人已经悉数离开,追命翻身进屋,正好桌上有现成的笔墨,就地写了一封书信。然后他大略搜查了一下房间,布局奢华,所有的摆设全部都价值不菲,“看来这个曹大人为官可不怎么清廉。”

    等追命再回内堂的时候冷血已经吃完了饭,闻到饭香追命才想起自己方才只喝了酒还未吃饭,肚子早已呱呱乱叫,他看着桌上留下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菜心中一暖,在冷血身边坐下便吃。

    冷血投来询问的眼神,追命嘴里塞满食物,含糊的说:“发出去了。”言语间还是有饭粒从口中漏出。冷血微微一笑很自然的伸手帮他拂去嘴边的饭粒,手与脸相触时两人皆是一愣,这个姿势不知僵续了多久,最终还是追命先没有绷住,嘴里的饭菜喷了冷血一脸。

    “咳咳,我不是有心的。”看到冷血的样子追命拼命忍住才没有放声大笑,“野人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啊,哈哈哈哈哈。”最终还是没忍住。

    冷血默默拿掉脸上的菜叶,站起身坐到远处,然后狠狠瞪了追命一眼,“别笑了,赶紧吃饭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真应该让无情铁手也看看你刚才的样子。”追命转过身继续吃饭,脸上却没了笑意。

    午夜时分,押解车队出发,这时追命冷血才第一见到张大人,他被锁在囚车之上,大概30岁上下的年纪,剑眉星目仪表堂堂,只是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悲戚。追命暗暗打量,还好,似乎未被用刑。

    一路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,追命一直想找机会与张大人攀谈却未成功。直到一行人走出杭州城,领队的官兵才下令原地休息一会。追命看张大人身边的士兵略微走远马上就凑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张大人,我有事必须问你。”看到张大人干裂的嘴唇他拿起水袋给张大人喝了一口,“我是神捕司的捕快追命那边的是我师弟冷血,是我们的世叔诸葛神侯叫我和师弟来保护大人。”

    听到神捕司张翰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但是很快又归于沉寂。

    “张大人。”追命的眼睛不断扫视周围看有没有人靠近,“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烧贡画啊,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。张大人我们时间不多你说话啊。”

    张翰元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,什么都没有表示。

    追命泄气的走回冷血旁边坐下,“也不知道怎么了,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。你说这事不是很蹊跷么,我听到那个曹大人和彭师爷的对话,他们明明有阴谋的,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,但是张大人为什么要任人摆布呢。”追命皱着眉头拿出酒壶灌下一口,“哎,如果无情在的话肯定知道怎么才能让张大人说出实情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”冷血刚想说话却又突然警觉的站了起来,“有人,很多人过来。”

    追命也马上起身查看,果然路两边的树林中跑出很多蒙面人,而且各个拿着武器。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跑来。

    “有刺客!”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,情况顿时失控,追命飞身跃到张大人的囚车旁,一脚就踢飞了一个冲向囚车的刺客。冷血快剑出窍,马上就解决了几个刺客,也跑到囚车旁跟追命会和,刺客招招凶狠,显然来者不善,两人左踢右砍,很快地上就有了很多尸体。

    “冷血,不对啊。”追命靠在冷血背后,“你看地上的尸体。”

    冷血环顾四周,竟然全部都是黑衣人的尸体,而那些负责押运的官兵不知何时已经跑了精光。“是陷阱。”他转身一剑劈开囚车,“带张大人走!”

    剩余的黑衣人自觉不是对手,全数退后,露出一排弓箭手,追命大喝一声“小心!”把张大人护到身后,飞腿就踢走几只箭矢,冷血用剑格挡边挡边退,退到树林边的时候两人默契的对望一眼,追命一把抓起张大人背在背上,三人往树林深处狂奔。

    耳边呼啸而来的全是箭矢飞过的声音,突然追命听到张大人吃痛的喊声,背后似有股推力,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冷血马上过来扶起追命,才发现张大人肩上中了一箭,脸色惨白晕了过去。追命抬头,看到冷血手臂也是血流如柱。“你也受伤了?严重么?”

    冷血看了一眼手臂,“只是擦伤,没大碍的。”

    追命回头望去,杀手举着火把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摇摆,他咬咬牙,“冷血,我们分开走,至少能少一半追兵。”

    冷血低头思索片刻“好,我背张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你也受伤了。我背着张大人走,你自己走。放心吧,说起逃命你比我可差远了。”说着追命已经背起了张大人,“你往那边走,马上!不许回去跟杀手硬拼!”

    冷血看了追命一眼,头也不回的往追命所指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看着冷血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,追命施展轻功向相反的方向奔去。不知跑了多远,肩上张大人的呼吸却是越来越凝重,追命自知不妙,只好找了一棵树一跃而上,把张大人小心的安顿在树杈上,才有功夫细细查看伤势。好在箭没有拔出,所以流血还不算严重,他不敢拔箭,只好撕下一条衣衫为张大人简单包扎。想了一想,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张大人显眼的白色囚服。

    “在那边,快追!”

    一队杀手就从树下跑过,吓得追命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声,等杀手跑远他脱力的靠在树杈上,“我说世叔啊,你这差事还真是不容易做。”他担心的望着另一个方向,“希望冷血平安无事。”

    在树上稍呆片刻,追命仔细观察觉得杀手走远,把张大人背上肩膀却发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,“张大人你可千万不能死啊,这最近的村子又在哪呢。”突然追命心生一计,横下心向原路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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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冷血从昏迷中醒来,却意外的看到眼前站着无情和铁手。“你们怎么在这?追命呢?”  

    “接到飞鸽传书我们就知道出事了,所以马不停蹄的赶过来。”铁手把桌上的药递给冷血,“我们是在官道边找到你的,大师兄说你是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体疲累,休息一下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算命大,流那么多血还能从杭州府一直走到宣州。”无情还是一副气定神闲,“赶紧把药喝了,等你没事我们就上路。”

    冷血把药一饮而尽,同时心中默数,自己竟然走出一百多里,那以追命的脚程应该走的更远。不对,张大人伤重,追命势必要在附近找个村庄先为他疗伤,不过杀手肯定没有走远,那岂不是十分危险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,说起逃命,你可比那个神棍差远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几乎同样的话从无情的口中说出,冷血只觉心中一闷。

    铁手以为冷血还是不放心,“我们已经接到过追命的飞鸽传书了,他现在就在杭州,而且住在蓬莱阁。”

    “也算那个神棍有点小聪明,知道原路回去。所谓大隐隐于市,躲在偌大的杭州城反而让那些杀手无从下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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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杭州风景秀丽气候宜人,从古至今都很受文人墨客的青睐。蓬莱阁就立于西湖边,坐在楼上几乎可以看到杭州城的全景,春日的午后暖风吹得游人醉,追命手执酒壶靠在栏边,微闭双昏昏欲睡,只觉身处天堂一般。

    “你这神棍到会享受,跑到这种地方来偷懒。”

    听到熟悉的声音追命一下跳了起来,“死瘸子你说谁偷懒啊,我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,再说明明是你们太慢,我都在这等好几天了。”看到身后的冷血,追命眼睛一下亮了,跑过去揽住冷血的肩膀,“野人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叙旧的事以后再说吧,张大人呢?”

    “跟我来。”追命领着众人下楼,穿过蓬莱阁的大厅直到楼后一个安静雅致的小院,他推开其中一扇门,“张大人就在里面,伤口已经请大夫处理过了,不过他一介书生体质太弱,一时半会还好不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往门里看去,房间不大却很精致,张翰元面色苍白的靠在床边,看到那么多人微微一愣,然后又将眼神移往别处。

    “张大人。”无情移到张翰元面前,“我乃神捕司捕头追命,这是我二师弟铁手,三师弟和四师弟你已经见过了,我们这次前来,是要保护你回京。”

    张翰元没有一点反应,仿佛没有听见一般。

    无情继续说:“张大人应该很清楚我们来的真正目的,我世叔赞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,年轻有为,是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

    张翰元看了无情一眼,还是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贡画一事虽然我们不清楚内情,但是你可以放心,只要你肯配合,神捕司一定能查的一清二楚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显然起到了作用,因为张翰元直接躺下,以背对众人,示意谈话就此终结。

    无情叹了一口气,跟众人离开了房间。追命所住的房间就在张翰元对面,但是房间明显大的多,屋内的陈设家具也更加考究。追命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,“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去跟他聊天,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话,而且每次只要一说到贡画,就会像刚才那样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是你这神棍太呱噪了,才让我们连带着被他嫌弃。”无情毫不客气的接过追命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,“上好的雨前龙井,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茶有什么好喝的,又苦又涩。”追命低声嘀咕,想到什么又突然开朗起来,“你们看这地方不错吧,这可不是客栈哦,是蓬莱阁的掌柜为了招待我~这个贵客特别准备的房间,他说这个小苑只招待贵宾亲朋,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。而且,分文不取哦。”

    “这蓬莱阁的掌柜一定是个徐娘半老的寡妇吧。”无情斜眼看着追命,嘴角上扬,“而且还是个很蠢的寡妇,不然就靠你那点口甜舌滑的功夫,她能这么对你?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,小心人家赖上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没等追命还嘴,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,追命强压怒气喊了声“请进。”

    进来的是一个35岁左右的青年,他身型高挑,一身华服制作十分考究,一看就价值不菲,五官丰逸俊朗,仅眉眼间能看到一丝生意人的精明干练。他手中拿着一个托盘,放着一壶酒和几道精致的小菜,放下托盘,那人向众人拱手,“我乃这蓬莱阁的掌柜,姓白名景之。刚才看到各位走入后院,想必就是略商的朋友,所以我备了一壶美酒,还命厨房做了几道小菜,不知合不合各位的胃口。”

    听到‘略商’这个名字无情和冷血同时望向追命,却见他对着白景之笑得开怀,“既然白兄那么热情,那我们当然不会客气啦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略商你们打算何时动身呢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几天吧,当然是越快越好。只是我真舍不得你的蓬莱春啊。”追命倒是越聊越开心。

    “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,我随时都欢迎你来找我喝酒。不过你走之前一定要知会我一声,临行前夜你可一定要陪我举杯畅饮,对酌到天明。”

    “一言为定!”

    “那么,我就不打扰各位了,各位的房间我也准备好了,一会有下人来带大家前去,我先告辞。”说完,白景之走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“看到没看到没,给你们开眼了吧。”追命得意的坐下,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异样的气压,“告诉你们,我追三爷可是男女通吃!”

    话刚说完追命就感到一股剑气,他本能的闪到一边,却见桌上的酒壶已经被劈成两半,“野人你发什么疯啊,很贵的!”

    冷血也不答话,转身就推门离开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这是对师兄的态度吗。”追命撩起袖子就要追,却被铁手一把抓住。

    “闹够了没有!我们是来办正事的!”铁手硬是把追命摁回椅子上,然后看了一眼无情。但是无情面色阴沉一看就不打算开口,他只好自己说,“追命你知道世叔为什么叫你和冷血来杭州么?”

    追命撇着嘴,“就算一开始不知道难道现在还猜不到么,是叫我们来保护张大人的嘛。”

    铁手点点头,把张大人收集曹溱贪赃枉法证据的事一一说明。“所以世叔怕童太师对张大人不利,才叫你们前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难怪我听到曹溱和他的师爷说起太师,原来真是童贯。”追命转念一想,“那画呢?张大人为什么要烧画,难道他觉得坐囚车比较安全?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神棍就是没有脑子。”许久不说话的无情突然插话,“张大人上京的目的是为了揭发曹溱的罪行,那最重要的就是罪证,他坐着囚车如何能带那些证据一起?”

    追命被呛得不知如何反驳,“那……那你说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无情笑笑也不说话,突然房门被推开,冷血一言不发的走进来,身后还跟着金剑银剑,这时追命才想起从一开始就没见到金银剑在无情旁边。两人走到无情面前恭敬的拱手:“公子,我们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无情点点头,“让你们查的东西查到了么?”

    金剑从怀里拿出一份卷宗,“这是张翰元大人的所有生平。”

    无情接过卷宗查看,“想知道为什么不一定要他说出来,有脑的人会懂得自己分析。”

    追命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,赌气把头转向另一边,却看到冷血靠在窗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,抬手才想起酒已经没了,不禁更加气闷。

    无情很快看完了卷宗,眉头却是越皱越紧,铁手站在一旁,“大师兄,有什么发现?”

    无情把卷宗递给铁手,“张翰元,30岁,至今未娶。父亲张崇曾经考取举人,后任康县知县,为官清廉却无建树,在张翰元9岁之时父亲病故。母亲带着他回杭州老家,靠洗衣缝补供他读书,生活十分清苦。19岁时张翰元上京赴考却名落孙山,回家时母亲已病逝,之后他在家一心苦读,直至22岁第二次上京赴考终于考取榜眼,由于文思犀利胆大心细,很得皇上的喜欢,仅仅八年就官拜江南路转运使。”

    “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啊。”铁手翻阅卷宗也不禁皱眉。

    “谁说没问题。他第一次名落孙山之后就没了经济来源,凭什么能一心苦读?难道他不用吃饭么?”追命摸着自己的下巴,“所以说,那两年多肯定有人资助他。”

    “有点进步。”无情终于露出微笑。

    追命转身就要出门,冷血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,“你去哪?”

    “查案咯。”追命瞪了冷血一眼,“根据我的经验,这种落魄书生啊,最得青楼女子喜爱了,特别是像张大人这种年纪轻轻长得不错还胸有大志的,不知道多少青楼女子愿意资助他。如果我估得不错,在青楼肯定能找到线索,只是他飞黄腾达之后都不把那个女子娶回家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追命看了一眼桌上身首异处的酒壶,“别开玩笑啦大哥,我还不想让你把整个青楼都给砸了。”说话间已经窜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站住!”冷血正要去追,却被无情喊住,只能悻悻的走回来。无情又看着银剑,“你那边呢?”

    银剑从身后拿出一副画作递给无情,“我去找了负责重新装裱这幅画的师傅,那人也是个喜好书画之人,他帮我临摹了一副,虽然比起真迹差了许多,不过应该也有七成相似。”

    无情展开画作,铁手也凑了过来,“这就是那副《如梦》?”只见远山如黛,山下湖光粼粼,湖边垂柳随风而摆,有一女子撑伞而立,她右手前伸仿佛要触摸什么,眼角有一泪滴滑落,全画一片烟波浩渺,更添一丝离愁。左上角就是那四句出自《金刚经》的偈语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;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

    无情看着画良久不出声,铁手忍不住问:“大师兄,是否有什么不妥?”

    “我说不出来,就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。”无情说完又摇了摇头,“也许因为这不是真迹吧,少了一些神韵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把张大人收藏的证据找出来。”无情把画和卷宗放好,“世叔说过张大人处事十分谨慎,他一定不会把曹溱的犯罪证据放在自己府内,而后他被捕入狱,那些证据一定还在原来的地方,我们就把他找出来,如果找不到证据,就这样把张大人带回京城也是徒劳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杭州城那么大,该去什么地方找呢?”

    “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,铁手冷血,你们就去杭州城随便走走,看看还有没有10年前认识张大人的人在,也许有线索也说不定,我再去看看张大人,希望他愿意开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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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江南出美女,果然所言不虚。这就是追命在进入闻莺阁时的第一感觉。这里是杭州花街上最大的青楼,各方往来商贾达官贵人络绎不绝,而这里的姑娘也都是一等一的漂亮,眉眼如画,声如莺啼,真是让人酥到骨子里。

    “哎哟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啊,是第一次来吧?快这边坐。”一看就是老鸨的女人来招呼追命,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?”

    “姓崔,我要最好的雅间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崔公子啊,楼上请。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,我给您介绍几个?”

    “我要……”追命一想,张翰元的事情距今差不多已有10年,“你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姑娘,全都给我找来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公子,看你长得这样俊俏,原来口味那么重。”老鸨掩着嘴吃吃的笑,“就是这间,您先坐着,我这就给您去叫姑娘。”

   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但是当一群浓妆艳抹的‘大娘’冲进来的时候,追命还是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公子长得好俊,第一次来啊。”

    “公子是何方人士,要在杭州逗留多久啊?”

    “公子别那么害羞嘛,来让我服侍您喝酒。”……

    追命一边小心的避开身边女人对他的上下其手,一边堆着笑脸,“姐姐们客气啦,小弟这次来呢其实是有点事情想要请教姐姐们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公子,你喝一杯,我们就答一题好不好?”说着就递上一杯酒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,不过我喝一杯,姐姐也要喝一杯。”追命一饮而尽,“不知道姐姐们认不认识江南路转运使张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认识啦,年纪不大,长得还挺不错,不过比起公子你就差远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有没有来过这里?”追命笑着喝下第二杯酒。

    “公子太会说笑了,张大人是什么人物啊,怎么可能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不接待官员?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,曹大人就经常来,但是张大人从来不来,你知道么,他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怎么?”追命急忙问道,却是不得不喝下第四杯酒。

    “那张大人初上任的时候曹大人给他摆过一个接风宴,当时还请了我们的头牌玉娘去助兴,但是玉娘回来跟我们说,从头到尾张大人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。”

    没等追命再发问已经有一杯酒递上,另一个女子抢着说,“这一年间,曹大人送过无数的美女给张大人,可是张大人从来没有收过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张大人已经而立之年却未娶妻,而且不近女色,很多人都说他有问题呢。”

    “各位姐姐在这已经很久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,像我们那么命苦的女子,如果有机会都赎了身了,即使嫁个山野莽夫粗茶淡饭一辈子,总也比在这强。只是我们如今人老珠黄,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那些女子已有醉态,追命知道没法再拖,“10年前张大人还未考取功名的时候也在杭州城,各位姐姐可有认得他的。”

    大多数人都茫然的摇头,其中一个想了想,“我记得,张大人的娘是帮人洗衣服的,曾经见过几次。”

    “那张大人可曾来过这里?”

    “他才不会来这烟花之地呢,我记得那时候他娘还在,有一次我去取洗好的衣服,张大人在家读书,一看到我就避之不及的样子,还真不讨人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他娘去世之后呢?”

    “哦哦哦,我想起来了。”另一个女子说,“他摆过摊的,好像是帮人写信。”

    “写信?”终于算是有点收获,追命来了精神,“在这花街上么?”

    “远着吧,我也只是听说。” 说着那名女子跟追命一碰杯,“像我们这种苦命的女子早已没了家人,哪里还需要别人代写家书呢?”

    “公子,你来青楼不会就是为了问一个男人吧,多没情趣啊。”

    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,追命扬起笑脸,“怎么会,我是来陪姐姐们喝酒的嘛。”

    追命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,终于身边的女子全数醉倒,有的还滑到了地上,他长嘘一口气,“还好本少爷酒量好。”

    走遍花街上大大小小的青楼,喝的酒不止多还品类繁杂,追命只觉头晕脑胀脚步不稳,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门却看到无情还在房内等他。他往椅子上一倒,“瘸子你还在啊,铁手和冷血呢?”

    “他们出门办事还没回来。”追命身上的酒气和浓重的脂粉味道让无情微微蹙眉,“你喝了多少?”

    “放心,三爷我千杯不醉。那个张大人啊,根本就是个老古板,就跟铁手,你,你们一样,从来不去青楼的。”

    “毫无收获?”

    “三爷出手怎么可能走空门。”借着酒劲追命笑的放肆,“我查到张大人刚落榜后的那半年支了个摊子,靠帮人代写家书为生。”

    无情瞬间发现重点,“半年?”

    “就半年,之后他如何维持生计我实在问不出来了。”追命打了个哈欠,“据说张大人自视清高的很,不管之后是谁资助了他,肯定不是烟花女子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哪帮人写信?”

    “反正离花街很远。”追命眼皮打架,声音也含含糊糊,“好像是定国公府那边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醉鬼,困了就去床上睡。”等了会没有回应,无情过去一看,追命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。无情无奈的摇摇头,伸手想把他扶上床,却在手触到追命肩膀的那一刻停住,他注视着追命的睡颜,许久之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大师兄。”铁手和冷血适时的走入屋内,“我们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冷血看着椅子上熟睡的追命,“他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喝多了。去烟花之地查探,喝酒也是难免的。你们查到什么?”

    没等铁手答话,只见冷血从无情面前走过,毫不避讳的一把抱起追命放到床上,帮他脱下鞋,仔细的盖好被子。铁手张着嘴吃惊的看着冷血,无情半闭双眼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查到什么?”

    听到无情冷冷的声音铁手才回过神来,“我们去了张大人的故居,那里早已荒废多年,他们以前的邻居倒是还有几户住在附近,他们记得张大人母亲刚去世不久的时候张大人确实落魄,只能靠帮人写写字换点铜钱艰难度日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我刚才听追命说了。但是只持续了半年?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铁手点头,“邻居也说张大人半年后突然振作了,日日苦读足不出户,只有每月初一十五固定会去灵隐寺上香。而且偶尔会有个姑娘来看他。那个姑娘样貌平平穿着打扮十分普通,看起来即不像大家闺秀也不像青楼女子。”

     “等等。”无情猛地睁开双眼,“定国公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铁手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张大人的摊档在定国公府附近。”

    “大师兄,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?”

    “定国公刘成,年轻时骁勇善战,为国立了不少战功,但是在一次大战中被人重伤还废了一条手臂,从此无法再领兵。皇上念在他有功,就封了他一个无权无势定国公,让他可以在杭州安度余生。”无情回头看到冷血还坐在追命床边不由一滞,“芸妃原名刘芸,正是这定国公的女儿。如果没猜错,芸妃与张大人一定有渊源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张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急。”无情看看天色已晚,“先回房休息吧,明日我们再去不迟。”说着也不顾铁手和冷血,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等第二日追命醒来天已大亮,他升懒腰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还盖着被子,“我记得昨天回来的时候只有无情在房里,我跟他说了几句就在椅子上睡着了,不会是……”这时传来敲门声,他马上跳下床开门。

    门口站着的是掌柜白景之,他笑吟吟的拿着食盘,“今早小厨做了些桂花汤圆,知道略商你喜欢甜食,所以拿来给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桂花的香甜丝丝入肺,追命也觉得胃口大开,他拉着白景之坐下,舀起一颗汤圆就往嘴里送,却被烫的直吐舌头,慌忙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又被呛得咳嗽连连。白景之看着追命的窘样哈哈大笑,把手抚上他的后背帮他顺气。

    “白掌柜很悠闲啊。”无情施施然的进屋。

    “作为掌柜也并非什么都要亲力亲为,最重要是知人善用。”白景之站起身来,“既然你们有事白某就不打扰了,告辞。”

    无情冷冷的看了追命一眼,“昨天你们查到的线索,也许能让张大人开口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追命兴冲冲的站起来,“那还不赶紧去跟张大人谈谈。”

    “一会我们和铁手冷血就去找张大人,至于你,有件事要你去做。”说着就跟追命交代了几句。

    “这点小事,包在我身上。”追命又舀了一个汤圆急急放进嘴里,“那我现在就去。”

    无情等人走进张翰元的房间时,他就像前一天一样面无表情的靠在床头,无情靠过去,“张大人,身体好些了么?”

    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,无情也不急躁,“张大人,你这样缄口不言是帮不了芸妃娘娘的。”

    张翰元猛地回头,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生动的表情,“你怎么会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们在杭州短短数日就已查到,童贯恐怕知道的更多,所以才用芸妃娘娘来威胁你是么?”

    张翰元叹了口气,“你们想让我从何说起?”

    “就从你为什么要烧毁贡画说起吧。”

    张翰元一脸悲戚,“那幅画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那副《如梦》?”

    “明金局是童贯开设,明为为皇上收集流落民间的字画古玩,实则是他敛财的工具。我在杭州府一心收集曹溱的贪赃证据,当初找到《如梦》的时候我也不以为意,直到我看到那幅画,我就知道那幅画是假的。芸儿从小钟爱李后主,所以临摹李后主的作品也是惟妙惟肖,连名家都可骗过。那幅《如梦》,其实是芸儿所画。”

    听到张翰元管芸妃叫芸儿,无情暗暗心惊,却也不便打断他。

    “运送贡画上京的前两日,我到库房例行查看贡画是否安全,但是一进库房我就闻到一股异香,我顿觉不对,慌忙拿出贡画查看,在此之前,我从未看过此画,一打开画卷我顿时愣住,因为他与芸儿曾经送我的一幅画卷太过相似。”

    冷血拿出临摹的画作递给张大人,张大人看着画作竟开始垂泪。“这个流泪的女子就是芸儿,而在她身边本来还有一个人与他双手相握,那就是我。”张大人又指着右上角的一片留白处,“这里还提了一首《如梦令》,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:‘孤月隔窗半漏,鸿雁无音依旧。望君归来路,落花流水伤透。忆否。忆否。年年湖边残柳。’每个字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我知道,那是芸儿蘸着自己的血写成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娶她。”铁手已经沉不住气。

    “十年前,我名落孙山,母亲又突然病故,我觉得前路一片迷茫,而后我在定国公府对面的街上摆档为人写信,也是入不敷出。我不知道芸儿为什么会爱上我,但是她帮我走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。之后我们情投意合,每月初一十五假借上香为名偷偷私会,而她也再不让我摆档,只要我一定用心苦读,说相信我一定会高中。”

    “经常在你家出现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芸妃娘娘的侍女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他经常叫自己的贴身侍女来看我,为我提供盘缠。两年后我上京赴考得中榜眼,本来我是想马上回乡向芸儿提亲的,但是当时得皇上器重马上任了六品右司员外郎,之后又破格提升为从五品枢密院督诚使,可谓平步青云。之后估计是有人眼红,就开始传关于我的谣言,说我是朝中某位大人的内戚,还说我根本无真才实学其实是靠女人助养,这让我想到了之前的两年,于是我没有回杭州提亲。”

    “之后我向皇上自请出京,从端州少尹做起,一步一步向上走。这之间也不时有芸儿的书信到来,但是我忙于公事,有时也顾不得回信,我当时想,等到所有人都认可我的能力,我再去提亲不迟,但没想到一晃就是七年。当我终于被皇上召回京中授予江南路转运使的那天,我就收到了这幅画。等我赶往杭州的时候才听说芸儿已经入宫为妃,从此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为人一向谨慎,这幅画我从未给他人看过,而知道芸儿入宫之后我就把画烧毁。所以当我看到贡画的时候就已经明了,童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幅画不可能送到皇上面前,这一切只是他的阴谋,是想用芸儿要挟我。我欠芸儿的实在太多,我不能再置她的安危于不顾。”

    这时房门一开一合,却见追命已经立于房中,他从怀里拿出一本账本递给无情,“我从定国公府‘拿’的,这是你要的东西吧。”

    无情翻看账簿,“这应该就是童贯拿来威胁芸妃娘娘的东西。定国公府本来就是一个挂名的虚职,但是定国公又好面子,早已是入不敷出,多年来他一直接受曹溱等人的钱财,有时也会参与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。”

    “张大人。”铁手向前一步,“我知道你心里痛苦,但是你也要为杭州的百姓想想,为天下的百姓想想。北有辽国金国,西有西夏吐蕃,无不对我大宋虎视眈眈,如今童贯一手遮天,国库空虚,如若开战,将会有多少生灵涂炭。你是一个好官,请你也能放下一己之私以大局为重,告诉我们证据到底放在何处?”

    张翰元痛苦的闭上眼睛,许久之后他才慢慢说出,“就在灵隐寺的香阁之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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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上一轮弯月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,繁星更是躲在云后不肯现身,这着实不是一个赏夜景的好时候,不过有两个人倒是在院中喝的开怀。“白兄,我再敬你一杯!”说完追命先干为敬。

    “你们那么快就要走了我还真是舍不得,难得能遇到一个像你那么投缘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比我还能喝的。”追命觉得酒杯不过瘾索性拿起酒坛,“不如你去汴京也开一家蓬莱阁,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畅饮了。”

    “生意的事,也不是说有就有。”白景之也端起酒坛,“不过我相信,我们肯定还有机会见面,只怕到时略商你已经忘了为兄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兄放心,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喝酒交朋友,绝对不会忘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干了!”

    “干!”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冷血正在给马车套马,就见追命抱着个酒坛打着哈欠走来,他轻巧的跳上马车,靠住车门闭上眼睛就要补眠。

    “你昨晚和白景之喝了一夜的酒?”追命也不睁眼,点点头算是回答。冷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,“去里面睡。”

    “哎?”追命不情愿的睁开眼睛,“一会不是要走了么?都是我驾车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马车里面睡,我来驾车,你和无情铁手陪张大人坐在车里。”

    追命还有些迷瞪的眨了眨眼睛,然后一个翻身钻进车厢,不一会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。

    等追命再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行驶中,他撩起布帘望向外面,看景致已经出了杭州城。他索性走出车厢,在冷血身边坐下。来的时候着急赶路,现在才发现路边的景色着实很美。他不禁心情大好,随口哼起小调。

    冷血专心赶车,“这一路上童贯必然再派刺客,你不怕么?”

    “怕,当然怕。不过又不知道刺客什么时候来,这么好的风景怎么能辜负呢?”追命把双手放在脑后靠在车门上,“我觉得这江南真是说不出的秒,你说如果有一日归隐田园,住在这里可好?”

    冷血心中一怔,回头看了追命一眼,却见他又闭上了双眼,刚才的问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。

    马车走了一日,竟然都平安无事。为了尽早回京他们决定连夜赶路,追命接替冷血继续赶车。突然,他感到了周围的异样,“来了。”

    官道两边已经跑出无数蒙面人,把马车重重包围,“速速交出张大人和证据,可以饶你们不死。”

    追命勒停马车暗暗观察,虽然是夜晚,不过也可以明显看出这次的人比上次多了许多。“你们这些小鬼还真是见不得光啊,只有晚上才敢出现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才是马上就要变成鬼了,上!”一声令下黑衣人向马车冲去,追命一个飞身躲过攻击,转身就踢倒了最前的几个黑衣人,然后在人头上一点,轻巧的避过飞来的暗器。只见他左踢右挡,很快黑衣人就倒下一片,但是冲过来的人却还是有增无减。

    追命觉得应接不暇,额头已经渗出冷汗,他拍了拍车厢,“野人你还真沉得住气,赶紧出来帮忙啊!”

    说话间马车炸开的四分五裂,碎片击倒了前排的一圈刺客,只见冷血飞身而出,站在追命身侧,“不是你说叫我一定要等时机成熟才能出来么?”

    “本少爷都快被人打死了。”追命一脚踢飞一个刺客,“时机再不熟我都要熟了!”

    黑衣人看着支离破碎的马车和眼前的两人才知中计,“你们竟然使诈!”

    “对付你们干嘛要光明正大。”追命脸上尽是奸计得逞的微笑,“无情和冷血带着张大人走了捷径,世叔也从京城派兵前来,只怕现在已经接应到了,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求求你们主子,看他愿不愿意留下你们的小命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一死,至少也拉你们两个做垫背!”

    “失算啦。”追命暗暗乍舌,本以为刺客知道中计就会撤退的,看现在的意思是要鱼死网破啊。“冷血,你怕不怕死在这?”还没等冷血回答,他马上又说,“问了也白问,你个野人从来也不怕死的,不过本少爷可不要死在这,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让你死。”冷血话语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,但是没等追命琢磨出到底是什么意味,他已经冲向了刺客。

    “喂!”追命马上跟了上去,“拼了拼了,本少爷也拼了!”

    等到天色泛白的时候,追命和冷血背靠背坐在一棵树下。想起昨夜两人联手对敌,好不容易杀出包围圈,然后追命死拽着冷血一路狂奔,直到一步也挪不动了才停了下来。看着冷血全身血红,也不知是身上的伤口还是敌人的血,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去,追命突然哈哈大笑,然后笑倒在冷血腿上。“野人你信么,长那么大,昨晚是我跑的最快的一次。”

    冷血看着追命,张开嘴想说什么,但是最终只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追命想要挣扎着起身,却牵动了伤口,痛得他呲牙咧嘴,冷血和他相互扶持着站起来,追命狠狠的看了一眼汴京的方向,“这次回去世叔要是再不加俸禄,三爷我真的不干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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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浑身是伤的追命和冷血终于回到神捕司,已经是五日之后。几乎所有事情,都已尘埃落定。

    “芸妃自尽了。”铁手端着药吹了一吹,然后放到追命面前,“她留书说是因为父亲与曹溱勾结,她感到有愧皇恩,实在无颜再苟活于皇宫。皇上悲痛万分,下旨将她厚葬。”

    “张大人的证据齐全曹溱无法抵赖,但是他坚持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,背后没有人指使。皇上判了极刑,曹溱手下一干人等也全部发配充军了。只可惜还是动不了童贯。”

    “江南人杰物丰,让他失了江南,也算是砍掉他的左膀右臂。”无情在一边细细的研磨草药,然后从臼中倒出,混和搅拌成黑色带着花草香气的膏药,拍在追命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“哎呀痛痛痛,瘸子你不能轻点么?”追命本来趴在床上半睡半醒,被这一拍差点痛的掉眼泪。

    “你这神棍还挺金贵,冷血早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追命不甘心的看着站在旁边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冷血,“本少爷的身子能跟那种皮糙肉厚的山野莽夫比么?你可小心着点,留下疤痕本少爷跟你没完。那张大人呢?”

    “张大人查处曹溱有功,皇上让他升任杭州府尹,已经赴任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张大人在,杭州百姓总算是迎来了一位好官。”诸葛神侯笑着走进来。

    “世叔。”四人同声。

    “这次大家做的很好。皇上也很满意。”

    “世叔世叔,别光满意啊。”追命挣扎着坐起来,“皇上就没赏点什么?”

    “恩……”诸葛正我抚了抚胡子,“有!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加俸禄!”

    “皇上感念你们多日奔波,所以特许你们……可以休假五日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休假?”追命趴回床上,“哎休假就休假吧,这次可是累死三爷了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我忘记了舒大人邀我下棋,要马上走了,你们好好休息啊。”门外传来诸葛正我越行越远的声音,“还有啊……休假期间不算工钱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房间里回荡着追命的怒吼,“诸葛正我你这个老狐狸给我等着!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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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案:定风波


字比较多,是不是分开发要更好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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